5
警察准备吊销陆哲的驾照,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。
他需要用车,更需要立刻去追回方晴。
他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走了。
后知后觉地,他意识到自己签字的举动有多么草率。
不等他开口,一旁的苏晓晓站了出来,擦干眼泪:
“陆总,驾照的分我来替您扣吧,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开车。虽然那些朋友圈是您逼我发的,可毕竟是我没有守住底线,才害得您……”
陆哲心中的怨气消散了许多,但不免生出疑惑:
“什么意思?我逼你什么了?”
苏晓晓咬着嘴唇,眼眶通红:
“我只是想和我爱的男人合影留念。可是后来,您出去又喝了很多酒,醉醺醺地回来,非要拍我的……隐私照片,说要发给方总,气气她,还要证明您比她想像的更有魅力。”
“然后……您就拍了很多过分的照片,我求您别发,最后您让我自己挑一张发,我没办法了,才……”
她说着,眼泪滚落下来,将手机里一个加密相册打开给他看。
看到里面几十张由他的视角拍摄的,尺度极大的露骨照片后,陆哲整个人都清醒了,原本的怨怼瞬间变成了心虚和愧疚:
“抱歉……我……”
女孩垂眸摇了摇头:
“没关系,能和您这样优秀的男人有过一次难忘的经历,是我的荣幸。”
“既然公司待不了了,我明天就会辞职,您还是快去跟方总好好解释吧。您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,就说我……不知廉耻勾引您,您放心,我绝不会辩解……”
陆哲眉头紧皱,虽然对自己拍过这些照片完全没印象,但看着女孩卑微的模样,他不免心生柔软:
“够了,这事怪我。一会儿处理完驾照的事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苏晓晓忽然落泪,上前一步,吻在他的唇上:
“陆总,我不信您对我没有一点感觉!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?我已经没了名声,要是再没了工作,我该怎么办?我可以什么都不要,只当您的情人,求您留下我!”
没有男人能抵挡一个年轻貌美、满心崇拜自己的姑娘的祈求。
想到她充满活力的身体和温顺的模样,陆哲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
挣扎许久,他扣住她的后脑,加深了这个吻。
直到一丝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,他才停下:
“这个吻,就当是我对你这份心意的回应。其他的,等我追回方晴再说。”
他说着,推开她跑了出去,想去寻找方晴的踪影。
可人没找到,却听见身后女孩尖锐的惊呼声。
再一回头,苏晓晓已经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撞倒在地,手臂上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。
她意识昏沉之际,紧紧地拽住陆哲的衣角:
“陆总,如果你心里有我,就送我去医院。如果你决心要去找方总,就把我丢在这里,别管我了。”
心口传来一阵刺痛,陆哲不可能真的不管她:
“你胡说什么?怎么能不去医院!”
苏晓晓却倔强地推开他:
“我不要您的可怜,我要您的爱!您告诉我,您心里到底有没有我!”
陆哲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恍惚间听见苏晓晓痛苦的呻吟声,他管不了那么多了,直接说道:
“有!我对你有好感,可以了吧!”
苏晓晓笑了:
“我就知道,您心里是有我的。”
说完,她安心地倒在他怀里,悄然挂断了藏在衣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。
送她去医院时,陆哲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,动了不该动的心。
他慌忙给方晴打电话,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。
6
“老婆,我爱你!我是被她下药了,认错了人,加上你拒绝我,我很没面子,但是你相信我,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“她出车祸在医院,我又让她替我扣了分,你作为公司的老板娘,也过来慰问感谢一下,是不是?”
“我当着你的面跟她说清楚好吗?我们明天就去撤销离婚申请,以后好好过日子。”
陆哲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心虚,但也是半真半假的实话。
他想着,实在不行就把苏晓晓养在一个隐蔽点的地方,别让方晴发现。
我攥紧了拳头。
一想到苏晓晓那通莫名其妙的示威电话,和他此刻这番漏洞百出的表白,只觉得他可笑至极。
“当面一套、背后一套的戏码,你还没玩够吗?”
“再打骚扰电话,我立刻起诉离婚。”
我挂断电话。
对面的顾言合上合同,勾起唇角,叹了口气:
“方总,我看今晚这合作是谈不成了。怎么总有这么没眼色的人来搞破坏。”
我睨了他一眼:
“别阴阳怪气。谈不谈?不谈我走了,明天跟别人谈去。”
顾言见我起身,连忙拦住我:
“谈谈谈!我就开个玩笑嘛,您别那么认真。您手里这块肥肉,我可是馋了很久了。”
“那就拿出你的诚意。”
他点点头,拉着我继续商谈合作细节。
陆哲被挂断电话,回味着方晴的话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病床上,苏晓晓模模糊糊地攥着他的手:
“陆总,不要丢下我!”
他一颗心被撕成两半,每一半上都站着一个让他无法割舍的人。
到了医院,苏晓晓被推进急诊室。
陆哲焦急地等待着,他好像已经做好了和她开始地下情的准备。
可下一刻,医生递给他的检查报告,给了他当头一棒:
“你是病人家属吗?她有严重的接触性皮肤病,还在传染期,你们怎么还能进行剧烈性行为?”
陆哲被医生的话问懵了:
“什么?”
医生以为他没听懂,又耐心解释:
“她的皮肤病因为抓挠和摩擦,导致了感染。原本只是轻微的擦伤,不至于要住院,但因为事前有过剧烈的皮肤接触,加重了病情,所以需要留院观察。”
陆哲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被耍了的多情傻子。
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,他只觉得追悔莫及。
他冲进病房,一巴掌打在苏晓晓的脸上。
报告单锋利的纸角划过她的脸,留下一道血痕。
“你不是说,你很干净吗?”
陆哲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,好像想到了什么。
他一把抢过苏晓晓的手机,点开那个被删除的相册。
仔细看着照片里男人的手,还有背景里的种种细节,这个男人分明就不是他!
只是因为画面太刺激,加上男人没露脸,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怪不得他对拍照毫无印象。
他明明记得自己喝醉后就睡过去了,根本没碰她。
想到这里,他又甩了她一个巴掌:
“贱人!竟然敢骗我!绿帽子都给我戴到头上了?”
苏晓晓苍白的脸被打得红肿。
她顾不上疼痛,慌忙跪在地上:
“陆总……我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啊。”
“这……这是不是上次我替方总陪您去参加那个酒会,喝多了,他们把我……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,陆总!我是无辜的。”
“我刚才意识不清醒,以为是……”
陆哲现在根本不信她的话,一脚将她踹开:
“不清醒?不清醒***还缠着我再来一次?”
“你自己不检点,还想污蔑我太太?怪不得她对你有意见,你这贱货,真是心机深重!我差点着了你的道!”
他死死攥着她的手机,误触了通话按钮。
7
电话那头,我冰冷的声音响起:
“苏晓晓,你到底有完没完?我对你们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!再打电话我就报警了!”
陆哲迷茫地看着电话被挂断,只觉得奇怪。
苏晓晓爬到他脚边,想拿回手机。
他一脚踢开,顺便点开了通话纪录。
直到看到一个小时里,苏晓晓给方晴打了两个电话。
其中一个,甚至是在他带着她去医院的路上打的。
他瞬间明白了,这都是苏晓晓的奸计。
他蹲下身,死死地瞪着她,掐着她的脖子:
“如果让我查到,我太太那次哮喘发作跟你有关,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!”
方才还慌乱的苏晓晓,此刻反而不装了。
她涨红了脸,笑着说:
“那又如何?方晴已经不要你了!你和我在一起不好吗?”
陆哲推开她:
“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!要不是你三番五次地勾引我,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!”
苏晓晓大笑起来:
“冠冕堂皇!你要是真的不想搭理我,怎么会纵容我一次次越过底线!今晚我们又怎么会发生那些事!”
“你就是装醉!你明明很享受我的身体,却要装作认错人!你贪图我的崇拜带给你的虚荣,又舍不得陪你白手起家的糟糠之妻!”
“你才是最虚伪最该死的罪魁祸首!”
心思被彻底拆穿,陆哲怒不可遏。
他脚下没收住力道,狠狠踹在她的肚子上:
“不知羞耻的荡妇!诡言善辩,你该死!”
他说完,不顾她身下再次流出的血,便冲了出去。
一路上,他脑海里想遍了解释的措辞。
他不明白,他只是厌倦了日复一日的规律生活,想换个口味,调节一下心情。
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?
他承认,自己没有因为那幅廉价的十字绣就赶走苏晓晓,是因为没能拒绝得了她的楚楚可怜。
那是方晴身上,永远不会有的脆弱表情。
他享受她的崇拜和恭维,把她当作方晴沉闷的缓解。
一不小心,就让她越了界。
想到这里,陆哲叹了口气。
他当即给人事部打电话:
“立刻拟定苏晓晓的辞退通知,把公司所有她买的装饰品都扔掉。”
“还有,帮我查一下方总上次哮喘住院那天,办公室走廊的监控。”
电话刚挂断,他熟练地再次上车。
这次汽车还没发动,警察就将他围住,以故意伤害罪将他逮捕。
陆哲浑浑噩噩地被带到警局。
面对警察的责问,他没再狡辩,只提出要见方晴一面。
已经是凌晨了,又一次被电话吵醒。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刚出门,客厅的灯就被打开了。
“去哪儿?我送你吧。太晚了,不安全。”
顾言站在那里说道
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,今晚实在太累了。
警察局里。
陆哲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,胡子拉碴,眼底青灰。
看见我后,他的眼眶瞬间湿润。
可下一秒,他看到我身后为我拿着外套的顾言时,愣住了。
8
“外套落车里了,顺手给你拿上来了。”
顾言说道。
我点了点头,无视陆哲眼里的受伤。
随即我径直走向警察,掏出包里的离婚协议和律师函:
“警察同志,您好,我跟这个人正在走离婚诉讼流程。他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,麻烦您下次直接联系他家人或者直接依法处理就好。”
警察叹了口气:
“是他非要见你一面才肯配合调查。”
我眉头皱起。
陆哲踉踉跄跄地跑到我面前:
“方晴,不要离婚,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“我已经开除苏晓晓了,你回来好不好?”
“我知道不该戴那条领带,不该纵容她挑衅你。我错了,真的,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?”
“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,再也不会让你操心了。你不要离开我。”
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悲恸,我早已毫无波澜。
在他跟苏晓晓厮混放纵的时候,我就已经逼自己割舍下这段感情了。
我平心静气地看着他:
“这几天,我除了有些心情上的起伏外,其实过得很不错。”
“不用再为了迎合你的品味,放弃所有我自己喜欢的色彩和设计。”
“不用再像个管家一样担心你的形象,也不用害怕因为一句实话就惹你不高兴。”
“你知道吗?我以前的设计风格也很多变,但自从跟你创业,为了塑造你沉稳专业的形象,我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和喜好,把自己活成了一本行走的商务礼仪手册。”
“因为所有的风雨和非议都被我挡在身后,所以你才会觉得年轻的她样样都好。”
“我现在很庆幸,我们没有孩子,没有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来见证父母感情的破碎。”
他泪水汹涌:
“不是的……方晴,我……”
看着他越发悔恨的眼神,我摇了摇头:
“原则问题,没有回转的余地,结婚那天我就说得很清楚。”
“我不会允许你一点一点试探我的底线。所以,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,就坦荡一点。”
“对了,我之前应该说过,再有一次骚扰,我就会起诉。陆哲,我们法庭见!”
“不要!方晴,你别走!”
他歇斯底里地扑向顾言,胡乱地推打着:
“是不是因为他?是不是他挑拨离间?肯定是他把苏晓晓送到我身边的,他是我们的对手,他不怀好意,你不要中了他的计!”
我一把将他推开:
“陆哲!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别胡搅蛮缠!你自己出了问题,就该自己反省,什么都是别人的错,难道你就是个圣人了?”
“你要是坚守底线,谁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出轨?”
“你别让我看不起你!”
他摔倒在地:
“方晴,不是这样的,我真的不是……”
他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,那头是医院护士焦急的声音。
他脸色闪过一丝不自在,很快消失:
“跟我没关系,别找我,我只是她前领导!”
他挂断电话,可怜巴巴地看着我。
我瞪了他一眼,潇洒地转身。
将他的哀嚎和绝望,彻底丢在了身后。
顾言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,手臂搭在我肩上:
“不错啊,女人不狠,地位不稳。方总威武!”
我嫌弃地推开他:
“所以,谈好的收购价,你最好一分都别少!”
他讪讪地笑着:
“你放心,怎么会让你吃亏。”
当晚回去,***脆通宵将起诉材料准备齐全。
次日,和律师一起去了法院。
十五天后,刚结束拘留的陆哲脸都没来得及洗,就赶到了法院。
法庭上,法官判决夫妻共同财产中百分之七十归我。
同时,我投入公司的初始股份及增值部分,也由我自行处理。
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,我觉得空气中的味道都是自由的。
而陆哲落寞地跟在我身后:
“方晴,能再抱一下吗?”
刺眼的阳光下,我好像看到了二十岁时那个穿着白衬衫,对我说“我会永远对你好”的青涩少年。
“他活该,千万别心软!”
顾言在我耳边说。
我听后无奈地笑了。
随即我摇着头拒绝了陆哲的请求:
“结束就是结束,拥抱就不必了。”
一个月后,我将公司的股份全部抛售给了顾言的公司。
经历了巨大变动和丑闻的公司,经营变得异常困难。听说财务上次见到陆哲,是他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和压力过大,胃病和皮肤病一起复发,在医院住了好几天。
而苏晓晓因为被他那一脚踹到流产,还被查出有骗婚前科,她的家人整天在公司门口闹事,要他给个说法。
整个公司群龙无首,人心涣散,离破产清算不远了。
而此时的我,正站在巴黎的画廊里,看着我弟弟的第一场个人画展。
他身边站着一个可爱的女孩,俩人笑得灿烂。
被他们的笑容感染后,我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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