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岁前,我以为真心能换真心。三十岁生日那天,我签了离婚协议。
林哲把协议推到我面前,钢笔压在上面。“云清,好聚好散。”他语气平静,
像在讨论一份普通文件。苏晚就站在他身后,手轻轻搭在他肩上,新做的指甲闪闪发亮。
她冲我笑,带着胜利者的怜悯。“清姐,签了吧,别让哲哥为难。”我拿起笔。手很稳。
名字签下去,龙飞凤舞。最后一笔落下。“明天我搬走。”林哲似乎松了口气,眼神避开我。
“你的东西,我会让助理打包送过去。”“不必,”我站起身,椅子腿刮过地板,声音刺耳,
“都扔了吧。”我拉开门。苏晚娇滴滴的声音追出来。“哲哥,我们什么时候去挑婚戒呀?
”门关上。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甜蜜。回到空荡荡的公寓。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。现在,
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。茶几上,还放着昨天我亲手切的果盘。林哲最爱吃草莓。现在,
那些草莓蔫了。红得发黑。像凝固的血。我走进浴室,打开冷水。从头浇到脚。真冷啊。
冷得骨头缝都在打颤。可心口那里,却像堵着一块烧红的炭。又烫又痛。
**在冰冷的瓷砖上,慢慢滑下去。水还在流。模糊了视线。也模糊了那些可笑的回忆。
初恋,七年婚姻,同甘共苦创业……抵不过苏晚几个月的温柔小意。
就因为她是他心头那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?就因为我陪他熬过最苦的日子,
成了他功成名就后嫌弃的糟糠?哈。**讽刺。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。直到皮肤起皱,
手指发白。我才撑着站起来。对着镜子。里面的女人,脸色惨白,眼睛肿得像核桃。真难看。
我抬手,狠狠抹了把脸。水珠甩在镜子上,裂开模糊的影像。手机在客厅疯狂震动。
一遍又一遍。锲而不舍。我裹上浴袍,走出去。屏幕上跳跃的名字——林哲。刚签完字,
就迫不及待来确认我有没有滚蛋?我按了接听,打开免提,扔在沙发上。“喂。
”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。“云清,”林哲的声音有点急,背景嘈杂,
“你刚才……是不是拿错了文件?”拿错文件?我扯了扯嘴角,没吭声。
“那份……那份并购天宇的初步意向书,你是不是不小心带走了?”他语速很快,
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躁,“那是公司机密!很重要的!你放哪儿了?”哦。想起来了。
签离婚协议时,茶几上确实还摊着几份公司文件。我当时心如死灰,
抓起旁边一个文件夹就走。原来是它。百亿并购案。林哲最近几个月的心血。
是他踩着多少人的肩膀,包括我,才搭上跨国财团的关键一步。“哦,”我淡淡应了一声,
“那个啊。”“在哪?!”林哲几乎是吼出来,“云清!你别胡闹!快告诉我!
弄丢了我们都担不起责任!”“担不起?”我轻笑一声,声音不大,却像冰锥子,“林哲,
我们已经离婚了。签了字的。你担不起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电话那头瞬间死寂。
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。几秒后,他压低声音,几乎是咬牙切齿。“云清!算我求你!
那东西真的不能丢!告诉我,你把它放哪儿了?我立刻让助理去取!”“求我?
”我重复着这两个字,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,大概是之前咬破了嘴唇,
“林总什么时候学会求人了?”“你……”“文件在我这。”我打断他,平静地宣布,
“我看着挺有意思的,留着慢慢研究。”“云清!你想干什么?!”林哲的声音彻底变了调,
充满了恐慌和难以置信,“那是商业机密!你拿着也没用!快还给我!”“有没有用,
”我拿起那个硬邦邦的文件夹,指腹擦过烫金的公司Logo,“我说了算。
”“你到底要怎么样?!”他彻底失控了,咆哮起来,“云清!我们已经离了!
你还要纠缠不清吗?!把文件给我!否则我报警!”“报警?”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,
“好啊。正好让警察看看,林氏集团总裁是怎么把核心商业机密,
随意丢在前妻的离婚协议旁边的。”“你……”我懒得再听。直接挂断。关机。
世界终于清净了。那晚,我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。看城市霓虹闪烁。
像一片流动的、虚假的星海。手机屏幕又亮过一次。是苏晚。一条短信,
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恶毒。“清姐,哲哥很着急,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。
拿着不属于你的东西,小心烫手哦。对了,谢谢你腾地方,我和哲哥下个月结婚,
请柬就不送你了,怕你触景伤情。”我看着那行字。指尖冰凉。心口那块炭,
好像被浇了一瓢油。烧得更旺了。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回去。“苏晚,看好你的男人。还有,
那份文件,我烧着玩了,挺暖和的。”发送。拉黑。手机彻底暗下去。心也沉到冰冷的谷底。
一周后。我搬进了一套租来的小公寓。简单,干净。离原来的一切都很远。打包的东西很少。
除了必需品,就带走了那个装着“烫手山芋”的文件袋。还有……一张医院的化验单。
HCG值那一栏,清晰地印着一个数字。像命运的嘲弄。我怀孕了。四周。
在我们签离婚协议的那天早上,我还不知道。他迫不及待甩掉我的时候,
我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。真可笑。我坐在医院冰凉的塑料椅上,
捏着那张薄薄的纸。指尖抖得厉害。医生公式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“早孕,胚胎发育正常。
”“要吗?”要吗?我抬起头,看着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。人来人往。有喜悦的,有麻木的,
有绝望的。这个孩子。是林哲背叛的见证。是我七年婚姻最不堪的句点。
也是……我在这世上,可能仅剩的、纯粹的血脉相连。我没告诉任何人。包括我的父母。
他们远在老家,一直以为我和林哲是模范夫妻。撕开这层华丽的袍子,露出里面爬满的虱子。
只会让他们徒增伤心。我开始一个人跑医院。挂号,排队,检查。像完成一项项任务。
林哲发疯似的找过我。堵在公寓楼下。打爆了各种电话。甚至找上我爸妈。我换了号码。
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。只通过律师处理后续事宜。他大概以为,我拿着那份文件,
是想作为复婚的筹码?真够自恋的。孕吐反应很厉害。吃什么吐什么。人迅速瘦下去。
公司是回不去了。那是我和林哲白手起家,一手创立的“哲清科技”。
名字都各取了我们名字中的一个字。讽刺吧?现在,它是林哲一个人的王国。我提交了辞呈。
没解释原因。人事总监老张,是跟着我们一起打拼的老人。他看着我苍白憔悴的脸,
重重叹了口气。“云总,您……何必呢?林总他……”“张叔,”我打断他,
努力挤出一点笑,“以后叫我云清就行。我累了,想休息。”老张眼眶有点红。
他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。“林总不知道。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……您别嫌少。
”我捏着那个信封。很沉。里面装的不是钱。是七年并肩作战的情谊,是最后一点暖意。
“谢谢。”喉咙哽得厉害,只能挤出两个字。走出公司大楼。阳光刺眼。
我抬头看了看那块金光闪闪的“哲清科技”招牌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扶着路边的树,
吐得昏天暗地。眼泪生理性地涌出来。不是因为难过。是吐得太狠了。也好。
连眼泪都有了借口。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。不是为林哲。是为我自己。在这个世界上,
我需要一个锚。一个支撑我活下去,重新站起来的理由。我搬到了临海的一个小城。安静,
湿润。用积蓄付了个小房子的首付。不大,但阳光很好。开始了一个人的待产生活。
日子很慢。像退了潮的海滩。露出的全是粗糙的砂砾。孕吐慢慢好了。肚子一天天大起来。
像揣着一个温暖的秘密。我开始学习。看很多书。商业的,金融的,管理的。以前公司的事,
林哲总说“清清你别操心”。现在想想,他大概早就在为今天做打算。把我排除在核心之外。
让我安心做一个被圈养的花瓶。可惜。我不是真的花瓶。孩子出生在深秋。是个男孩。
皱巴巴的,像只小猴子。嗓门却出奇地大。护士把他放在我怀里时。他闭着眼,
小嘴一撅一撅。心口那块烧了太久的炭,好像被这团柔软轻轻一碰。“啪”地一声。熄灭了。
涌出温热的泉。我低头,亲了亲他光洁的小额头。“宝宝,以后,就我们俩了。
”我给他取名云泽。泽被万物。希望他以后的人生,宽厚,富足。不困于仇恨。不囿于过往。
小云泽很乖。很少哭闹。吃饱了就睡,睡醒了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世界。
像颗安静的小太阳。照亮了我灰暗的生活。我重新开始工作。从零开始。
在小城的创业孵化园里,租了个小小的办公室。注册了新公司。“云起科技”。
取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之意。刚开始,很难。比当年和林哲白手起家时更难。
那时有两个人。现在,只有我一个人。还要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。白天,
我是雷厉风行的云总。晚上,我是手忙脚乱的新手妈妈。累得站着都能睡着。
但看着云泽一天天长大,粉雕玉琢,会笑会咿咿呀呀。那些累,好像都变成了沉甸甸的踏实。
云起科技定位精准。做细分领域的智能解决方案。
我拿出了当年和林哲一起打江山时的那股狠劲。甚至更狠。因为我输不起。时间,精力,
金钱,都输不起。更因为,身后有个小生命,眼巴巴地依赖着我。四年。一千多个日夜。
从无人问津的小工作室。到崭露头角的新锐科技公司。再到引起资本注意的行业黑马。
每一步,都浸透了汗水和心血。也伴随着无数个深夜,安抚好哭闹的小云泽后,
继续挑灯工作的剪影。第四年。云起科技完成了B轮融资。估值冲上了令人侧目的数字。
我站在发布会的台上。聚光灯打下来。台下是闪烁的镜头和黑压压的人群。
我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,短发齐耳。眼神平静。
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冷水浇透、茫然无措的弃妇。“云起科技的目标,
是成为行业规则的制定者,而非追随者。”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。清晰,有力。
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。台下掌声雷动。我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。曾经哲清科技的合作伙伴,
竞争对手。他们眼中,有惊讶,有赞叹,有忌惮。没有一个人,
再把我和四年前那个被扫地出门的“林太太”联系起来。我是云清。云起科技的掌舵人。
发布会结束。后台被记者和道贺的人围得水泄不通。助理替我挡开大部分。
我快步走向专用电梯。只想快点回家。云泽还在家等我。电梯门缓缓合上。
隔绝了外面的喧嚣。就在门缝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。一只戴着昂贵腕表的手,猛地伸了进来!
感应门重新打开。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。林哲。他站在电梯门外。
西装革履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,下巴上有没刮干净的胡茬。
整个人透着一种竭力维持体面却难掩的焦躁和疲惫。四年不见。他似乎没怎么变老。
但那股意气风发、指点江山的劲头,消失了。只剩下强撑的壳子。我们隔着一步的距离对视。
空气凝固。时间仿佛被拉回四年前那个冰冷的午后。他推给我离婚协议。苏晚搭着他的肩。
我看到了他眼底的震惊和……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?呵。他大概没想到,离了他,
我不仅没烂在泥里,反而爬得这么高。“云清,”他先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,
带着刻意放低的姿态,“好久不见。”我面无表情。抬手,按向关门键。“等等!
”他猛地向前一步,半个身子卡在门缝里,急切地说,“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!
给我十分钟……不,五分钟!”电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后面还有等着用电梯的人开始探头探脑。我冷冷看着他。“林总,我们认识?
”林哲的脸瞬间涨红,又变得煞白。他大概从没想过,
有朝一日我会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。“清清……”他下意识想用旧称,
触及我冰凉的目光,立刻改口,“云总!云总!是关于……是关于天宇并购案的事!”天宇。
那个四年前,他视若珍宝、不惜为此向我低头的百亿项目。我眉梢都没动一下。
“林总公司的项目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“有关系!现在只有你能帮我!
”林哲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和绝望,“那份……那份当年的初步意向书!
它……它在你手里对不对?!”电梯警报还在响。围观的目光越来越多。我扯了下嘴角。
“林总,四年了。你现在才想起那份‘废纸’?”“它不是废纸!”林哲几乎低吼出来,
意识到失态,又强压下去,额头渗出冷汗,
“那份文件……那份文件上有我和对方财团主席私下约定的关键条款!
是……是‘抽屉协议’!现在……现在项目要交割了,对方突然反悔,拿正式合同说事!
那份原始文件是唯一能证明他们违约的证据!没有它,我……我就要赔得倾家荡产!
”原来如此。难怪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追到这里。
那份他当年视若性命、为此不惜向我这个刚签完离婚协议的前妻“低头”的文件。
原来真的能要他的命。“哦。”我淡淡应了一声,“所以呢?
”林哲像是被我这轻飘飘的两个字砸懵了。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。有哀求,
有恐惧,有一丝残留的、不愿承认的屈辱。“云清,算我求你了!”他声音发抖,
身体甚至微微前倾,做出一个近乎卑微的姿态,“把那份文件还给我!只要你给我,
什么条件我都答应!你要多少钱?公司股份?哲清科技的股份我给你一半!不!只要你开口!
”哲清科技?那个用我们两人名字命名的公司?现在听起来,像个笑话。“林总,
”我微微倾身,靠近他,清晰地看到他眼底骤然燃起的一丝希望,
又被我接下来的话瞬间浇灭,“那份文件啊……”我故意拖长了调子。
欣赏着他屏住呼吸的紧张。“四年前,我就扔碎纸机了。”林哲瞳孔骤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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